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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恐懼」(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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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恐懼」(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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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當日, 傍晚琴酒和伏特加開車來接我,我在後座上看到了狙|擊槍的槍袋,看樣子他們計劃殺什麽人, 我對此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反正這次被殺的人不會是我。

不過說不定琴酒會從瞄準鏡中遠遠地偷瞄我在做什麽, 想想還挺浪漫的。

「我應該什麽時候離開會場?」我問。

琴酒把一支耳麥扔給我:「八點二十分離吊燈遠一點,那之後去停車場。」

吊燈?我楞了一下恍然大悟:「炸|彈嗎?」

那狙|擊槍就是用來補傷害的?

我的發型正好可以擋住一側的耳朵, 我把耳麥帶好,向後視鏡中和我對視的琴酒微微點頭, 接著截了張圖作為CG保存下來。

下車時查看了一下好感度, 伏特加意外還挺高的, 有六十之多, 但琴酒的數字是特別微妙的四十四, 這仿佛是在提醒我什麽, 但我沒準備今晚就離開, 想要逃去仙臺需要足夠的時間,我必須得到更多的信任才行。

「小心點,記得看時間。」伏特加說。

我淡淡地應了一聲, 剛說一句「我走了」,就見琴酒從副駕駛座傾身過來,將一枚發夾扣在了我的頭發一側。

我和伏特加人都傻了。

而做出驚人舉動的當事人平靜如常:「貝爾摩德送你的。」

「……謝謝。」

目送黑色保時捷遠去的那刻,我摸著頭頂的發夾, 突然有種無法言說的疲憊感。事出反常必有因——耳麥應該自帶竊聽功能, 讓我猜猜看這發夾裏裝的是不是微型攝像頭?琴酒會屈尊親自幫我帶上那枚發夾,多半是直接調整到了最合適的監視角度。

話是這麽說, 「我」應該還是很高興吧。

即便知曉前路只有黑暗, 還是會因這種微小的幸福而露出笑容……說到底幸福在哪裏啊!

其實我不太喜歡這種場合的宴會, 說社交不是社交,說學術發表也不是學術發表,有點不倫不類。而且我現在的身份是宮野博士的研究繼承人,這兩人在業內的名聲好像有點微妙,以前和他打過交道的人有不少跑過來跟我陰陽怪氣地說兩句我聽不懂的話,也有人會問為什麽他們夫婦突然銷聲匿跡、傳言中的死因是否真實……五年前的事情我這個十八歲的新人哪裏知道?再說就算是酒廠做的琴酒也不會告訴我啊。

我從七點半入場應付到八點,實在應付不過來躲去了衛生間,然後輾轉找了個空的休息室。房間的窗戶看起來可以打開,幹脆就在這裏摸魚到八點二十、等爆|炸之後直接跑路好了——

身後突然傳來「哢嗒」一聲。

不會吧,又來?

糟心的回憶湧上心頭,那是我無比熟悉的、手|槍打開保險的聲音。

我緩緩放下正伸向窗簾的手,在轉身之前,冰冷的金屬已然頂在我的後腦。

「……誰?」我無聲地咽了下口水,不再動彈。

聽腳步聲至少有兩個人,不知道會是哪股勢力。

隨即一本英文的證件被展示在我眼前,明晃晃的FBI幾個字母看得我一陣暈眩。

這場景好像有些似曾相識,上次這麽拿槍指著我的還是在美國時的日本警察安室透,這次反倒是在日本的美國FBI,你們都這麽喜歡在別國領土執勤嗎?都給我滾回自己的國家啊餵!

「芙拉格拉小姐,關於半年前那起致使你蒙冤的案件,我想和你談談。」我背後的男人開口,聽起來是個中年男人,「這個房間屏蔽了信號,你可以轉過來放松地和我對話。」

槍口似乎被撤開些許,我深吸了一口氣,盡可能面色平靜地向他轉身:「我以為那件案子早已結束了,而且犯人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是曾經沒有。」中年男人糾正道,他微微偏頭示意他的同伴去門口望風,一手持槍指著我,空著的手從懷中掏出了自己證件,「我也是FBI,正在追查當時將你帶走的男人。」

詹姆斯·布萊克……這名字有夠隨意的。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說在我被警方追捕時保護了我的好心人?」

「好心人嗎?如果你這樣認為的話——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今天他會來這裏和某個人交易,結果出現的卻是你,你認為這說明什麽?」

我歪了歪頭:「說明FBI被他的同伴滲透了?」

真有你的啊琴酒!原來你想吸引註意的對象是FBI,你還讓我一個文職來幹這個!是想讓我直接送人頭嗎!

男人緩緩搖了搖頭:「這已經是你在五分鐘內第三次看表了,看起來有一個定時裝置正在運作著,是定時炸|彈嗎?」

我隨即垂下了眼睛,正大光明地看起手表:「如果我說是呢?」

「那我就只能寄希望於你還擁有人性了。」

「人性……還真是有夠沈重的詞語。」我扯開嘴角,譏諷地說道,「那種東西沒有哦,如果有的話,我就不得不從今晚開始逃亡了。」

「FBI願意為你提供證人保護計劃,他們絕對無法找到你。」

「能送我回意大利嗎?」

男人露出苦笑:「我只能把你送往美國,但可以幫你安排從美國前往意大利的航班。」

聽起來倒是很誘人,但我並不想和執法部門扯上關系,而且如果讓他們發現我和熱情有關,事態就會變得更加麻煩。即便酒廠並不屬於黑|手黨的範疇,但熱情勉強也算恪守緘默法則的組織,遇到麻煩絕對不會去求助警察。

不過到後來熱情在喬魯諾老板的帶領下基本洗白,現在警民和諧相處互相幫助才是常態。

我沈默了好一會兒,最終做出妥協:「說實話,我不知道是不是有炸|彈,也不知道他的計劃,我只是被要求在這裏待到八點二十而已。」

真遺憾,看來我還是有人性的,即便是在游戲裏。

「除此之外還有什麽?」

我沒有說話,只是仰頭看了一眼頭頂的燈,然後聳聳肩:「我要走了,你們在日本應該沒有執法權吧,想開槍的話就盡管動手,我既沒有犯罪也沒有攜帶武器,如果你們真的在意這點的話。」

這樣的暗示應該足夠了吧,可別讓我再從新聞裏聽說這裏發生爆|炸傷亡慘重的消息——但既然FBI在這裏,今晚說不定是個順勢溜走的好機會?

十分鐘後我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如實匯報給停車場獨自等候的伏特加,當然略去了自己暗示炸|彈可能在天花板上的部分,對此伏特加只是憨憨地表示別在意一切都在大哥意料之中。隨後他接了一個好像是琴酒打來的電話,匆忙應了幾聲,便從錢包裏抽了一張紙幣給我。

「你打車回家吧,對了,這個手提箱你之後送去研究所,裏面是你們今後的研究經費。」說著,伏特加就把不知道什麽時候放在副駕駛座上的鋁合金箱子遞給了我,「萬一碰到條子會很麻煩,你自己小心點。」

我默默看著那輛黑色老爺車隱匿於夜色,摘下耳麥和發夾塞進拎包,半晌才邁開腳步。

果然今晚就開溜比較好!

謝謝你,伏特加,在我準備跑路的時候送上一筆這麽豐厚的跑路費!

只是對於琴酒,總覺得稍微有點遺憾,下次見面就是見證我死亡的時刻了。

打車回家,把禮服裙換成便於出行的長褲,頭發綁成單馬尾,再把鋁合金箱子裏裝著的兩千萬和證件一起塞進背包。出門前我確認了一下,之前的耳麥確實有竊聽功能,但發夾只是個普通的奢侈品發夾,我猶豫了幾秒,把它一起塞進了包裏。

樓下的出租車停靠點沒有車,我等了幾分鐘才等到,隨後向司機報出了研究所的地址。

直到車開出去三個路口,我才突然改口:「換個地址,改去車站。」

說完這句話後我整個人都放松下來,打開自動模式,感覺一切都結束了,接下來的劇情應該是我背著包中轉幾次最終到達杜王町,接上後續和仗助、露伴老師在杜王町追查連續殺人犯的劇情,但我錯了。

是我太過興奮而大意了。

這個出租車司機也是酒廠的人,琴酒那麽小心謹慎,把兩千萬交到我手裏,是絕對不可能準備保險措施、放任我拿著錢跑掉的。

一旦我報出研究所以外的地址,就意味著先前建立的微薄的信任土崩瓦解。

半分鐘後出租車被迫停在路旁,被我用隨身攜帶的水果刀刺傷肩膀的司機惡狠狠地瞪著我,他拿出的手機已經被我奪走踩壞。不得不說,雖然我的戰鬥力不強,但是近距離偷襲還是有概率會成功的,特別是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

「你逃不掉的,琴酒不會放過任何背叛者——」

「我知道。」我用他的衣服草草擦掉刀上的血跡,下車離開沒有回頭,迅速融入蒼茫夜色之中。

他當然會殺死我,但我會先完成任務。

而且……

「反正都是被保護過我的人殺掉……老板和琴酒有什麽區別。」

目的地是最近的網咖。

我在衛生間裏洗凈了之前在出租車上沾到的血,回到包廂後迅速黑進系統篡改入口的監控錄像,又給老板發了一封郵件,說明我已經逃離那個組織,計劃盡快返回意大利。然後把存入替身的資料覆制到電腦上,開始預計五小時的雲端上傳。

如果酒廠有人能夠找到這個包廂來,不難查到使用的網盤賬號與熱情有關,但那個時候身份暴露已經無關緊要——我不可能在一個固定地點等那麽久,在資料上傳的同時,我已經再度打車去了車站。

逃命大概就是這樣與時間賽跑吧,時間最近的新幹線是去大阪,我在車站買了帽子和口罩,路上人不多,但我這樣與一般旅客無異的裝扮也不算引人註目。

屏幕後的我緊張地盯著「我」在大街小巷間穿行,循著地址尋找著熱情在這附近的安全屋。而後,「我」的腳步突然在某個巷口止住,隨著視角的變動,我註意到一個正靠坐在墻角臉色陰郁的男人,借著依稀的燈光,我看見他身上沾染的大片血跡,像是個剛殺了人正被警方追捕的逃犯。

察覺到我的視線,看起來比我稍大一兩歲的黑發男人擡了擡眼,他明明沒怎麽動,甚至堪稱死氣沈沈,我卻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比琴酒更加危險的氣息。

「怎麽?想對受傷的流浪漢施以援手?」他譏諷地扯開嘴角,嘴角的疤痕便一同翹起嘲諷的弧度,「管多餘的事情,你也會被殺掉的。」

不是被他殺掉,而是被想要殺他的人一起殺掉——應該是這個意思。

「你正在被追殺?」我問。

這大概就是那個FBI提到的「人性」吧,本來就自顧不暇滿心恐懼,卻會在逃亡路上對同病相憐的男人產生同情,仿佛幫助了他,自己的處境就會變得好一點。

於是金發少女綻開笑容,向露出些許驚訝的男人伸出了手。

「真巧,我也是。」

「還有,你正好擋住了我家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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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主要還是他擋住了安全屋的入口,不然妹妹才不會停下(

純屬偶然

·「——世界上沒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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